暴雨,似乎已经成了北京夏季的常驻嘉宾。
从昨晚到今早,大雨倾盆而下的轰鸣声,笼罩着整座城市的每个角落。
作为一个深得老广精神的人,我毫不犹豫地踩着人字拖出门了。
行走间,我一边注意到因水珠而愈发明亮翠绿的树叶,一边下意识地观察起人们都在穿着什么鞋。
©Maximilian Streich
多数人选择了拖鞋或凉鞋,也有少部分真正的“勇士”,仍坚持穿布鞋甚至皮鞋。
在当代社会,无论天气如何,人们拥有想穿啥就穿啥的自由。
而在过去,鞋子可不是人人都能随意穿的日常用品。它就像衣服一样,既定义穿戴者的身份,也昭示其所处的社会阶层。
政治、商业、文学……几乎在所有与文明发展有关的版块中,都能找到鞋子的踪影。自始至终,它都是人类历史中最奇妙的文化载体之一。
01
象征着社会地位
古罗马时期,鞋子不单是实用单品,还是社会地位和财富的象征。
一些贵族穿着银质或实心金质鞋底的鞋子,而平民则满足于穿着木屐或木制鞋底的粗糙鞋子。
奴隶没有权利穿鞋,只能赤脚行走,其脚底会涂上白垩或石膏。
地位尊贵的罗马公民应邀赴宴时,会派人替他们把凉鞋送到主人家。而不那么幸运的人则需要亲自携带鞋子,因为一直穿着外出鞋会被视为不礼貌。
另外,鉴于罗马人曾用床作为餐桌,因此出现了进餐前需脱鞋,离开餐桌时再穿鞋的礼仪。
能穿鞋是一种资格,怎么穿,则更是一种特权。
以前的西方,红色鞋子,一直是罗马妓女的特有象征。
©《绿野仙踪》1939
直到奥勒留(公元 212—275 年)皇帝穿上红鞋后,红鞋才成为权利的象征,这一传统后来也得到了教皇的采纳,随后,欧洲各国宫廷也开始把红色高跟鞋视为荣耀的一部分。
12 世纪初,鞋尖的长度开始具备社会意义。最早的“皮加奇”鞋,并成为后来“波兰那”尖头鞋的原型。
当鞋尖变成一种阶级风格,地方当局制定了明确的“脚尖等级”。
平民的鞋尖不得超过 0.5 英尺,资产阶级为 1 英尺,骑士为 1.5 英尺,贵族为 2 英尺,王室为 2.5 英尺,并需用金链或银链将鞋尖拴到膝盖上(他们必须用拴在膝盖上的金链或银链将鞋尖托起,这样才能行走)。
©《东方三博士的崇拜》
鞋尖的长度等级形成了一句法国谚语“生活在一只大脚上”,表明鞋长代表了世俗地位。“波兰那”(尖头鞋的一种)由皮革、天鹅绒或锦缎制成。
这些尖头鞋常饰以铃铛、鸟喙、哥特式窗棂,甚至带有隐晦情色图案。
它们在军用装备中也曾出现,但到了1386年奥地利战争中,骑士们被迫砍断鞋尖以便作战。
“波兰那”尖头鞋在欧洲风靡了四个世纪。男人穿、女人穿,神职人员也在穿。
虽然它曾遭受教会与王权的联合禁令,但越被压制,越显魅惑。至勃艮第王朝,它成为一种引人注目的存在。到了16 世纪初,这种款式的鞋子才真正退出历史舞台。
02
从贵族走向大众
西方人以前穿鞋,多是私人定制,和在没有出现成衣前的量体裁衣一个道理。
20 世纪,两次世界大战催化了工业发展,也让以高级定制为灵感进行工业化量产成为现实。
鞋子的成本被压低,开始进入更广阔的消费市场,鞋业由此迎来转折。
著名鞋履品牌菲拉格慕的创始人萨尔瓦托勒·菲拉格慕出生在意大利一个贫穷的小村庄。
他从小就开始做鞋,并在战争时期创造了他一生最为知名的作品——楔形鞋底。
楔形鞋底
意大利著名鞋匠萨尔瓦托勒·菲拉格慕出生于贫寒村庄,自小学做鞋。
他在战争年代设计出广为流传的楔形鞋底,成名于 20 世纪 50 年代。
那时意大利正值重建初期,罗马、阿马尔菲、波特菲诺成为富人聚集地,而佛罗伦萨,是他们竞相前往采购菲拉格慕作品的地方。
葛丽泰·嘉宝曾一口气买下 70 双鞋,温莎公爵夫人则每年春天定购双色鞋。
菲拉格慕将创意、技艺与想象力融为一体,赢得 1947 年尼曼·马卡斯奖。20 年后,他的女儿菲亚玛也获得同一奖项。
与此同时,玛萨罗家族在鞋履定制领域也开始称霸一方。1954 年,拉扎尔·玛萨罗为格雷夫人设计了经典芭蕾平底鞋。
1958 年,他又为香奈儿创作出标志性的米色配黑色圆头鞋;这款鞋至今仍是这个奢侈品牌的核心设计。
米色配黑色圆头鞋
后来,他的儿子雷蒙·玛萨罗接手品牌,为拉格斐和阿瑟丁·阿拉亚设计诸多极具先锋性的鞋款,包括一双仿照女性大腿线条的树脂高跟鞋。
雷蒙在外观之外也关注人体工学,设计出的鞋不但惊艳也好穿。
1994 年,他被法国文化部授予“艺术大师”称号,表彰其将传统工艺与现代创新融合的非凡贡献。
03
延续于文学之中
和任何意象载体一样,当一双鞋脱离了阶级、品牌的光环,它依然可以是一种令人沉思的存在。
关于鞋的故事,最著名的莫过于夏尔·佩罗笔下的《灰姑娘》。那双梦幻般的水晶鞋,曾一度成为奇迹和美好邂逅的象征。
但事实上,在原著中,这双水晶鞋其实还隐含着一些性暗示的意味。也因此,在后来的传播版本中,它逐渐被“找到一双适合自己的鞋子”这一隐喻所取代。
©灰姑娘 2015
法国作家居斯塔夫·福楼拜在《萨郎宝》这部耗时五年的历史小说中,描绘了丰富多样的鞋履:凉鞋、布鞋、护腿甲、拖鞋、踝靴……
在他笔下,鞋子首先是服务于生活与战争的器物。
他甚至详细记述了那些因为身份地位而不能穿鞋、只能赤脚行走的人,比如祭司、奴隶。
这些描述与小说中不断变幻的脚步声一起,共同构成了一种令人回味无穷的文学质地。
在爱弥尔·左拉的《妇女乐园》中,鞋子则被赋予了更明显的阶级象征。小说讲述的是手工精品店被大型百货商店取代的过程。
这场商业变革中,主人公莫瑞精准洞察并重构了女性的虚荣心理。所有的商品部门里,唯有鞋子部享有特殊地位。
©一个购物狂的自白 2009
在那个时代,穿什么样的鞋,几乎等于你是谁。
如今,我们似乎拥有了前所未有的自由;下雨天爱穿啥就穿啥,不必向任何人解释。
但假设我们要走进某个名利场,面对被资本制造出来的评判体系,我们能否比百年前的贵族更坦然、更自由?
也许,我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,还困在以鞋子为例的消费陷阱里。
※资料来源《鞋的历史》,[法]玛丽·何塞·博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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